我用剪刀剪去了一排叶子,然后悄声说道:“我以前有个朋友,也是开服装厂的,他把人家名牌服装的吊牌拿回去,挂在自己工厂的服装上……”
小夏很认真地问:“什么是吊牌?”
我刚要给他解释,突然止口不说了。我意识到小夏以前都在说谎。
小夏连服装吊牌都不知道,怎么会做服装生意?而且是在珠三角和长三角拥有两家服装厂的大生意。
何况,一个公司老板,完全可以走正常的途径来美国,办理签证,进入海关,只要你装着一口袋钞票,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美国不就是想要你的钱嘛,美国不是喜欢有钱人嘛,你来美国花钱,美国人当然欢迎,它怎么会不给你办理签证呢,它怎么会不欢迎你呢?你又何必需要花大价钱购买船员证,假冒海员,历尽风险来到美国?
我突然意识到:小夏喜欢吹牛,吹牛的人最不可信了,也最不可靠了。
此后,我对小夏多了一个心眼。
小夏询问的任何问题,他都不置可否。小夏的任何事情,他都不敢参与。
这间大棚里只睡了这么十几个人,但是大棚里却像大棚外的沙漠一样,危机四伏,险象环生。
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。
大麻是一种非常霸气的植物,大麻又是一种非常娇嫩的植物。
大麻浓郁的气味,让它周边所有的植物无法生存;而大麻果实被剪下后,如果不及时晾晒,就会发臭变味,无法出售。
剃头过后,蔡姐让我、小夏,和另外一个福建人去晾晒大麻,而其余的人则在昼夜不停地剪下大麻。
我、小夏,和那个福建人,把一篮篮大麻果实,端到一间大棚里。大棚的地面上铺着塑料纸,我们把大麻果实倒上去,薄薄地铺上一层,旁边巨大的电风扇还要昼夜不停地吹着,尽快把大麻果实吹干。
大麻基地有发电机,自己发电;还挖掘了一眼机井,因为大麻是喜水植物,几乎每天都要浇灌。
大麻果实只能这样阴干,不能放在阳光下暴晒。
它是一朵花,既邪恶,又娇嫩。
我们三个人来到晾晒大麻的大棚里。这里没有蔡姐,也没有打手。
那个福建人对我和小夏说:“我们是好朋友,一个战壕里同生同死的好朋友。”
小夏问道:“来了这么久,我们还没有说过话,你叫什么名字?”
那个福建人说:“你们叫我大个子就行,他们都这样叫。”
这个福建人并不高,顶多只有一米七,然而,这样的身高,在南方的福建就已经算很高的了。怪不得那群福建人叫他“大个子”。
此后,大个子和我们走得很近。
白天,我们在一起晾晒大麻果实,夜晚,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。
小夏很健谈,大个子比小夏还健谈。
大个子说,他是这个大麻基地的元老。他的资格比老板还老。
我问:“你见过老板吗?”
大个子说:“见过,每年卖大麻的时候,老板才会出现,平常的时候,老板都住在洛杉矶,从不来这里。”
我问:“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大个子说:“一个老头,皮肤很黑,总是抽着雪茄。”
我又问:“中国人?”
大个子说:“不是,是老墨,墨西哥人。”
我觉得很奇怪,一群中国人,给一个墨西哥老头打工。而墨西哥老头一季才来一次,这群中国人竟然还这么卖力。
大个子说,在美国种大麻的老板,基本上都是墨西哥人。墨西哥种大麻合法,毒品泛滥,墨西哥人有丰富的种大麻经验。而种大麻的技术含量很高,不是谁想种就能种的,大麻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温度,什么时候要上哪种肥料,什么时候剪叶子,什么时候修枝,什么时候换盆,什么时候剃头,什么时候卸果,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。稍微不注意,大麻就会枯萎,投资就打了水漂。
我还想问大个子,什么叫换盆,可是小夏打断了他的思维。
小夏问:“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
大个子说:“我们这群福建人,是被人倒卖给这个老墨的。”
小夏来了兴趣,他问:“怎么倒卖的?”
大个子说:“这家大麻基地的老板,以前是我们福建人。我们从墨西哥偷渡到美国,找到一个叫郑翠平的福建老乡……”
我突然听到郑翠平这个名字,悚然一惊。郑翠平,不就是蔡姐第一次见我的时候,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吗?
大个子接着说:“郑翠平住在丁胖子广场,她专门接待从福建偷渡到美国的人。你没有钱了,借给你,当然要收取利息的;你没有工作了,她也介绍给你,介绍工作是为了让你尽快给她还钱,而且,她还能收取一笔手续费。但是,郑翠平也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奸商,她毕竟让很多刚刚来到美国的福建人有了落脚之地,有了可以赚钱的机会,所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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